她连忙将被面和针线笸箩一股脑塞入了床上的帷幔里, 然后才喊道“稍等一下,我一会便出去”
说完,知晚想换身衣服, 将已经放下的长发绾上, 还得再补些胭脂
可刚将脚儿伸入绣鞋里, 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成天复身着淡烟色的长袍, 头顶玉冠, 拎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知晚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有些懊恼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进来了走,屋里发闷, 咱们出去说话。”
说着便塔拉着鞋子, 要推他出去。
成天复下午回盛家, 乃是从庆功宴半途出来的。
他在宫里不过略略喝了几杯, 应酬一番后, 便借口肩伤提前出来了。
他舍了庆功宴不去, 就是想抱抱自己的御赐小新娘,可惜得先回盛家灭火, 一直耽搁到现在。
此时, 只有他们二人,所以他撂下食盒子, 便一把抱起了知晚, 将她往床上扔。
就算知晚急着喊“放我下来”, 他也笑着不肯停, 结果就在嬉闹间, 帷幔被扯落, 满床的大红喜被子甚是扎眼。
成天复看着那绣了一半的喜被子, 这才只知道小丫头片子在欲盖弥彰个什么
他干脆抱着她滚落到了红锦被上,忍不知狠狠亲了她一口道“怎么怕我知道你恨嫁了”
知晚虽然被人拆穿了,可也忍不住笑,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低低道“不是你说我空手套白狼如今你入了户部,又被食了将军的俸禄,我总得亲手缝床被子才能表一表诚心吧”
此时她衣领松散,一头秀发如云散在了大红色的被面上,显得肌肤赛雪,红唇映齿,直叫人心神荡漾,更让久饿之人难忍。
知晚起初只是跟他拥吻一处,可是发现他今次特别用力急切之后,趁着翻身的功夫就将他推下了床,红着脸儿问“你要干嘛”
成天复也算是被表妹踢下床踢出了经验,这次一扭身立在了床下,然后笑着过去拦住她的腰道“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不然我怕你的耳朵羞臊掉了”
说完,他便在知晚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只见原来雪做的玉姑娘,一下子腾得上了脸儿,粉红得如上色的桃儿一般。
“都在军中学了什么还真钻了红帐子”
成天复亲吻着她的脸颊,言语含糊道“除了你的帐子,我谁的也不钻”
红浪翻滚,绸纹荡漾,胡闹了一阵子,知晚终于拿被子死死捂住了他的头。
“陛下赐婚,倒是赐得你无法无天是想今日就花烛红夜了宫里正开着庆功宴,你到这胡混个什么”
其实知晚说这话时,也略带遗憾。听表哥说得那些,虽然让人羞臊,可也有些心痒痒。
可方才凝烟问她吃不吃东西,她随口说了要喝莲子藕粉,一会凝烟就应该从厨房回来了,若是趴在门边听到动静,回到盛家一不小心再传出去,那她可没发抬头了。
所以被子里的男人,就算腰细肩宽,肌肉紧实,也得缓一缓,忍痛先将他撵回家再说。
成天复见她不愿意,倒也停了,只是无奈地在被子里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原本来时,是单纯想给她送些吃的。
可是谁想到在她床上看着大红的喜被,再加上她身上馨香的气息,一下子便冲得理智全无,只想早早与她耳鬓厮磨了。
所以他调整了呼吸之后,揭开被子露出脸道“陛下身有不适,庆功宴祝酒之后便回去歇息了,太子代为主持。我想着圣旨应该送回去了,所以跟诸位将军同僚敬酒一圈后,便先回来看看。”
当时陛下赐婚时,除了知道内情的人,殿上的臣子们都是面面相觑,有些摸不透圣意,将成天复塞给一个孤女,这是恩赐,还是惩罚
成天复跟太子告假,要先回去的时候,别人以为成天复这是不满圣意,忿忿而去呢。
不过知晚知道他为什么特意赶回来,应该是怕他母亲反应过度,又怕她打了退堂鼓,这才急急赶回来灭火吧。
成天复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便坐起来抱着她道“走得那么匆匆,都没有在府里留下吃团圆饭。我母亲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粉蒸肉和蟹黄卷,要不要尝一尝”
桂娘在成家待了那么些年,倒是为了迎合夫君学做了些菜品,现在也只在年节里偶尔展示一下。
知晚的确爱吃她做的粉蒸肉和蟹黄卷,不过蟹黄卷做起来颇为费事,,而且成天复也不怎么偏爱这两道菜。
她走的时候,盛家已经吩咐厨房做饭了,姑母亲自做这个该不会是特意做给她吃的吧
成天复将食盒子打开,取出了几样小菜道“母亲哭了一会便醒腔了,觉得我以后要在你的屋檐下过日子,可她方才却一不小心给你脸子看了,所以连忙亡羊补牢,亲手做些菜肴来讨好讨好你,免得将来你这个户主给我小鞋穿。”
知晚的确饿了,她从盛家回来后就没吃东西。现在看着用心摆盘的菜肴,却有些失笑“姑母也真是的,我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怎么会生她的气倒是你我不是什么好货,一直瞒着她。今日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内疚得不行,怎么好意思在那待着蹭饭吃”
说完她咬了一口蟹黄卷,薄薄的糯米皮包裹着咸甜起沙的蟹黄,真的鲜美极了
她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怎么婚期定在了下月初我一床被子都没有绣完呢,若是匀些功夫,我也好准备准备。”
成天复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斜眼瞪她“若依着我,便今晚立刻成亲,免了再被人踹下床”
知晚看着他臭脸的样子便想笑,夹起一个小笼包,使劲塞入他的嘴里,然后道“什么入赘不入赘的,说得倒跌了你的身份。现如今,你也算朝廷大员,总不好像以前一般行事全没个章法。我柳家无后,日后有了孩子,只要让一个随了柳姓,绵延了香火便成了。”
想当初她外祖母也是独女,外祖父心疼她,要将小叔改姓夏,可是外祖母都拦着不让,最后只是挑选了最小的女儿,改了夏姓。
这不过是想着怕儿子以后出府,问及姓氏的时候,会以为他父亲是入赘的。
若是与别人成婚,知晚觉得自己可能条条框框都会按着入赘的章法来。可是跟表哥,她真的不太在意这些世俗的条框了。
也许是表哥能给她一份别人给不了的心安,而她抵死也不愿他成为别人的笑柄。
不过成天复却毫不在意地吃着小菜“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既然入赘,岂容你更改婚礼的事情,我自会让人安排,你只需用心缝你这床被面子就好了,若是绣不出来,就交给绣娘弄,熬红了眼儿,成礼那日可不好看”
说话间,知晚看到了他肩头的血迹。原来方才嬉闹的时候,成天复又不小心扯裂了伤口。
知晚连忙放下筷子,替他撩开衣服一看,那伤口甚深,处置得过不了知晚这样疡医高手的之眼。
她急忙转身拿药箱,有些急切地问“这你何时受的伤”
成天复倒不在意,他虽为统帅,可是战场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
他对知晚道“当初我清缴了三清门的货物,许是底下的人走漏了风声,那囤积弹药的货仓遭人偷袭,要引爆了库房里的弹药。我正好去那巡视,打斗中被人偷袭,身中了一箭。”
知晚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一看果然只是微微裂开,便用了自己的独门止血的药粉,轻声道“慈宁王现在急着撇清跟董长弓的关系。陛下在审那董长弓的案子时也不欲深挖难道慈宁王这桩事,又这般水过无痕地过去了”
成天复轻轻拍了她的手一下,道“佛曰报应不爽,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只是他还没有碰触陛下不能忍的底线你觉得陛下又能容忍他到几时”
说这话时,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各自想着事情。
知晚想着祖母跟她提起宫里的往事,沉默地替成天复包裹着伤口,而成天复则顺势靠在知晚的身上,又说起了分别后的种种。
算起来,她与他一直聚少离多,可是就算当年他参军,二人也从来没有断过书信,只是知晚当年认真给表哥写信,注意着自己的笔体和文采会不会被表哥挑刺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她将来会与他结为夫妻。
待弄好了绷带,凝烟也到了门边,正敲门要送莲子藕粉羹。
她催促着成天复赶紧回去休息,最起码,不能夜不归宿,叫姑母心里嘀咕他俩,另外也得好好休息,在成婚前将伤养好。
二人卿卿我我了一阵后,知晚总算是将抚威大将军给推了出去。
凝烟果然举着托盘,在门口愣愣看着夜闯羡园的成天复。
苦命丫头想的却并非小姐德行有亏的事情,而是欲哭无泪地觉得羡园并非铁桶,她要不要也学些防身的本事,免得下次再有夜贼闯入,她无保命的神技。
知晚一直将他送到内院门口,看着他大步流星消失在角门尽头,她突然也觉得下月初成婚,是有些太晚了
陛下的圣旨下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也许是听闻羡园将有猛将入住,这沙场凶神的戾气足可驱赶园子里之前的冤魂,所以消停了许久的羡园一下子又热闹起来,这几日里访客不断。